寫作與長壽
前些年,文壇耆宿巴金先生駕鶴西游,以101歲高齡創中國文壇高齡之最。由此我們聯想到一個有趣的現象:文壇多壽星。郭沫若86歲,,茅盾85歲,冰心99歲,蕭乾90歲,錢鐘書88歲,臧克家99歲,歌德83歲,泰戈爾80歲,托爾斯泰80歲,雨果83歲,羅曼·羅蘭78歲……。前人說,人活七十古來稀,在古代有許多著作家過了古稀之年:老子79歲,孟子83歲,莊子83歲,荀子75歲,蘇格拉底92歲,柏拉圖80歲……。
現象后面常常隱藏著規律性。上面的現象值得研究。有人說“生命在于運動”,好像不無道理,但似乎又不盡然。上面提到的那些人的運動量不會很大,因為他們抽不出太多的時間參加體育活動。不過,話說回來了,我們對運動不能作狹隘理解,運動既包括體育運動,也包括身體器官的內在運動,比如說像思考這樣的運動。如此說來,“生命在于運動”是經得起推敲的。寫作《時間簡史》的英國科學家史蒂芬·威廉姆·霍金,21歲在劍橋讀研究生時得了盧伽雷病(即運動神經元疾病),以后三十幾年的時光一直癱瘓在輪椅上,只有大腦和三個手指是靈活的。一般說來,像他這種情況只能活二三年,可如今65歲的霍金仍然在思考和寫作。中國著名的社會學家雷潔瓊2010年9月滿105歲,她一生很少吃藥,從不吃補品,由于公務和社會活動繁忙,也很少參加專門的體育鍛煉。她說:“我相信,經常工作,經常想問題,也是鍛煉。只要腦子不出毛病,其他‘零件’的機能也都可以保持的很好。”由此我們是否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:用腦——寫作能延緩衰老,使人長壽,是一條很好的養生之道。
要長壽先養腦。養腦的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用腦,而用腦的最主要途徑就是思考,也就是積極調動自己的思維。文章是思維的結晶。寫作就是把思維的結果用文字記錄下來,因此,寫作過程自始至終伴隨著思維活動。從萌生寫作動機開始,大腦這部機器就圍繞著文章或作品開始運轉了。選材,立意,布局謀篇,起草,修改定稿,那一個環節能離開思考呢?人們把這個過程稱之為“構思”,或打腹稿。根據用進廢退的原理,大腦應該是越用越發達,越用越健全。英國科學家柯基斯等人在分析大量資料后得出結論:人體衰老主要是腦細胞的死亡,中老年人每天雖然有近十萬個腦細胞死亡,但人的一生僅啟用腦細胞總數的四分之一。若能長期保持腦運動,勤于思考,腦神根還會萌生出更多的新生腦細胞,而且這些腦細胞會變得更加粗壯,樹突更豐滿,其腦部血管會始終處于舒張狀態,給大腦帶來更多的氧氣和營養物質,從而延緩中樞神經衰老,帶動血液循環,使全身各系統功能協調統一。美國和日本的科學家用實驗證明了上述結論。科學研究還表明,積極的思維,能使大腦產生一種叫做神經肽的高級化學物質,這種物質可以增強細胞免疫力,從而有益于身心健康。國外科學家們還發現,動物的死亡跟自身分泌的一種被稱之為“死亡激素”的物質有關。生物學家從對章魚的實驗證明了這一點,進而發現,人腦內有一個特別重要的腺體——腦垂體,它的重要作用之一是促使甲狀腺分泌甲狀腺素。一旦甲狀腺素停止分泌,人就會衰竭死亡。當代的科學研究結果證明,大腦的運動對刺激腦垂體的發育有著明顯的作用,也正是通過這一點,對人的壽命的延長發揮著積極的影響。
情緒是生命的指揮棒。良好的情緒有助于身心健康,不良的情緒是致病的根苗。這已經為現代醫學和心理學所證明。俗話說“愁一愁,白了頭;笑一笑,十年少”,“笑口長開,青春常在”。這是千百年來的人生經驗總結。寫作恰恰是調節情緒的杠桿兒。寫作可以給作者帶來審美感受,產生精神上的愉悅。蘇東坡曾經說過:“某平生無快意事,惟作文章,意之所到,則筆力曲折無不盡意,自謂世間樂事,無逾此者。”巴爾扎克也有同樣的感受:“藝術家在思想探索過程中所經歷的那種美妙境界是難于描繪的。”為什么作家們會產生這樣的心情呢?其一,創作過程是一個審美過程,文學作品的美感效應同樣會在心里發揮作用。作者常常會為作品中的內容所感動。首先打動作者自己,然后才能感動讀者。所謂發自心底才會走進別人的心靈。其二,寫作是一個思想感情的抒發過程,人人都有表現欲,都有交流表達的欲望,有些想法積聚心頭,如同骨骾在喉,一旦抒發了,便有一吐為快的感覺。其三,寫作是一種奉獻于他人,奉獻于社會的勞動,當文字流于筆端的時候會產生一種令人快樂的成就感。寫作過程中的快感用妙不可言來形容是 十分恰當的,非親身經歷無法體味。關于這一點,英國散文家約翰·波伊思頓·普里斯特萊很形象地作了描繪:“清晨 ,步入書齋,我仿佛變成了希臘神話中一個半神半人的人物,高高的窗外,陽光熹微,灑在那滿眼樹碧,潑在青草之上,真是格外嫵媚,要把案上的紙筆點化成一部欣譽天下的杰作,看來不費吹灰之力。打字機上的鍵盤熠熠發閃,令人手癢”。當然,無庸諱言,也有的人寫作是艱辛的甚至是痛苦的, 但是這種痛苦是帶有積極意義的痛苦,它本身是自覺的,而也常常包含著某種安慰和快樂,正如有人說的“痛并快樂著。”
每人都會產生一些消極情緒,諸如憤怒、悲哀、恐懼、憂慮等等。作家、作者同樣會有。但是,比其他人優越的是他們多了一條宣泄的渠道,那就是寫作。年輕的歌德因失戀而打算自殺,當他把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訴諸筆端的時候,不僅為世界帶來了一部名著《少年維特的煩惱》,也使他本人從悲觀絕望的陰影中走了出來。司馬遷遭受宮刑,深感“詬莫大焉”,上辱先人,下及自身,是《史記》的寫作成為他的精神支柱,使他忍辱負重,戰勝厄運,化消極為積極,不僅撫平了心靈上的創傷,也帶了一份健康。
文章和作品具有教化作用,作家(包括文學創作和非文學創作的著作家)們是人類靈魂的程師,在凈化別人的心靈、提升別人的精神境界同時,也凈化和提升了自己的靈魂。因此,善于寫作的人,往往豁達,樂觀,向上,事理通達,心氣平和,這樣自然有益于身心,祛病延年。
讀書和寫作不能分離,寫作需要讀書,通過閱讀去查資料,豐富自身。讀書就會伴隨著思維,同樣可以起到養心健腦之功效。誠如陸游所說:“讀書有味身忘老”。
寫作并非是一付使人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,它只是養心健腦、延年益壽的因素之一。人的生命是一個復雜的系統,制約因素頗多,諸如遺傳基因,生活條件,運動,特別是生活方式,等等。縱觀文壇,也有的作家壽命并不長:李賀只活了26歲 ,魯迅活了55歲,路遙活了43歲,巴爾扎克活了51歲……這些例證并不妨礙我們觀點的正確性,在影響壽命的其它要素相差不多的條件下,寫作就顯得很有意義了。
撰稿人:蓋紹普
編輯:付強